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的一项重大决策部署,是一项具有新时代特点的伟大斗争。安徽各级各部门把开展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作为重大政治任务和责任担当,扛在肩上、落实在行动上,专项斗争取得阶段性明显成效,一大批黑恶势力被铲除,打出了斗争声威,打出了人民群众安全感、获得感、幸福感。
当前,中央扫黑除恶第14督导组正在督导安徽省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工作,就在督导组进驻安徽前夕,阜阳市太和县以邢丙军、王成斌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二审宣判,众多涉黑成员受到严惩。
邢丙军、王成斌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组织以武校为依托,涉案人员众多,暴力性非常明显,盘踞时间长,社会危害大,严重破坏了当地经济、社会秩序,是2018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后,安徽省第一起由全国扫黑办重点挂牌督办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它的覆灭,展现了安徽省坚决向黑恶势力宣战的坚定决心、必胜信心。今天本报在一版刊发长篇通讯,揭露这个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罪恶,营造向黑恶势力亮剑的良好氛围,敬请关注。
□ 法制日报记者 李光明
“案件成功侦破后,110警情和八类案件发案明显下降,社会秩序明显好转,群众安全感从破案前的94.7%上升至96.82%,对公安机关的满意度上升2.84个百分点……”说起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性质组织侦破后太和县的社会治安情况,公安机关给出的答案有理有据。由此可见,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性质组织给当地社会造成的危害有多严重。
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性质组织萌芽于2000年前后,长期盘踞在太和县进行违法犯罪活动,涉案人员多达168人,是2018年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后,安徽省首起由全国扫黑办重点挂牌督办的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
3月29日,安徽省阜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邢丙军、王成斌等52人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一案进行二审宣判,认定这一黑社会性质组织涉14项罪名,维持一审判决对邢丙军、王成斌等39名上诉人及其他12名原审被告人定罪量刑。邢丙军、王成斌均被判处有期徒刑25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其他48人分别被判处18年至6个月不等刑罚,另有2人被判处管制或免于处罚。
面对摆在记者面前的500多页用A4纸双面打印的判决书,每翻开一页都是那么沉重,一起起案件串联起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组织的所有罪恶。
组织形成
“邢丙军和王成斌原本并不认识,是彼此‘欣赏’和相互利用,让他们走到一起。”办案人员说。
邢丙军外号“邢痞子”,兄弟四人,在太和“河沿”一带名声很大,其四弟邢小伟因好打好斗,在一次斗殴中因伤致死。王成斌初中毕业后在河南塔沟武校习武,因在3个省获得散打冠军被选送到某省体院学习,1998年毕业后被分配到太和县体委工作。
王成斌对邢丙军的恶名早有耳闻,并把其看成在太和县发展的“靠山”。
邢小伟斗殴致死给王成斌接近邢丙军提供了机会。1997年,王成斌在郑州将伤害邢小伟的凶手抓回,得到了邢丙军的赏识。
2000年,王成斌开办太和县文武职业学校的时候,邢丙军为其联系场地并予以资助,并担任武校名誉校长为其站台。
就这样,臭味相投的两个人走到了一起,一批社会闲散人员开始向他们身边聚集。
这一黑社会组织崇尚暴力,成员多为武校毕业生,具备一定的武术功底,相互之间多为师徒、师兄弟关系,为了扩大组织影响、树立非法权威,大肆进行暴力活动。
一起案件对于这一黑社会组织来说,可以说具有标志性“意义”。
2002年,王成斌与时任太和县主要领导的亲戚张某发生矛盾,便持械在公共场所将张某车辆砸坏。迫于邢丙军的压力,张某没敢报案。
就这样,依托武校,这个组织成员以会武术、人心齐、敢打敢拼、出手狠毒闻名,逞强争霸,为非作恶,动辄数十人持械在公共场所实施违法犯罪行为,在太和县部分区域内树立了凶狠霸道的恶名,确立了强势地位。逐步形成以邢丙军、王成斌为首,以当地少数武校学员、社会闲散人员为成员的黑社会性质组织,走上了依靠暴力获取暴利的道路。
在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组织,两人只管理骨干成员,一般不越级指挥,骨干成员各自管理手下。在实施违法犯罪活动时,通常是邢丙军、王成斌安排骨干成员,骨干成员再分别召集手下具体实施,或由骨干成员带领手下实施违法犯罪活动后再向邢丙军、王成斌汇报。
攫取暴利
为了维持组织运转,从2005年起,这一黑社会组织开始在太和县开设赌场。王成斌负责赌场的运作,骨干成员关振彬、周磊等人在赌场内负责抽头、站岗、接送参赌人员,攫取了第一桶金。
后赌场因群众举报,被阜阳市公安局直接出警捣毁,王成斌不再经营赌场,而这些骨干成员仍单独或合伙开设赌场,直至这个组织被打掉。
此后,王成斌开始转向工程领域、高利转贷,并开设KTV、宾馆、洗浴场所。这个组织将获取的部分经济利益以购买高档车辆、房产、发放出场费、工资、分红、组织成员可享受特定消费场所免费或优惠待遇等方式,笼络组织成员,维系组织发展。
“还有一部分获取的经济利益用于组织违法犯罪开支、为实施犯罪中受伤、在逃、入监的组织成员及家属提供医疗和生活费用,为组织成员实施犯罪活动后疏通关系、支付赔偿。”办案人员说,每次实施犯罪后,邢丙军、王成斌便会安排参与实施违法犯罪的人员进行串供、顶罪、逃匿,以逃避司法机关打击,并动用关系网、“保护伞”调解摆平。
为笼络手下,这一组织骨干成员除了支付酬劳和提供消费外,对组织成员因实施违法犯罪被处理后,在出狱、所时,组织领导者或骨干成员为其接风；为出逃人员提供费用,受伤人员提供医疗费用,并为抓获的组织成员家属提供资金安抚。
在攫取非法利益中,实施暴力拆迁是这个组织的重要手段。其中,太和县翰林广场拆迁最为典型,邢丙军、王成斌受雇于翰林广场工程部实施强制拆迁,非法获利700万元。2011年至2013年翰林广场拆迁期间,邢丙军、王成斌指使胡斐、王晓东等人多次采取强行毁坏被拆迁户房屋和物品手段,对不愿意拆迁的住户采取殴打、夜间敲门恐吓、投掷砖块、泼粪便、雇佣残疾人滋扰、组织人员强制拆除等方式拆迁。
“为迫使被拆迁户同意拆迁,这个组织成员纠集数十名残疾人,通过在被拆迁户家中吃喝拉撒、故意损毁被拆迁户家中生活用品、在被拆迁户家中烧火纸、撒冥币、在被拆迁户家画生殖器等淫秽图案等方式,滋扰一些拆迁户,持续数十天至数月不等。”办案人员说,由于这个组织成员介入拆迁,造成群众心理恐慌,怕被打夜间不敢出门,安全感下降,许多拆迁户无法忍受滋扰被迫接受开发商拆迁协议,一些群众状告无门被迫走上上访之路。
据统计,这个组织在追逐经济利益和维护强势地位过程中,有组织地实施数十次聚众斗殴、寻衅滋事、故意伤害等违法犯罪行为,受欺压残害群众众多,致1人死亡,数十人不同程度受伤。
此外,王成斌还向政治领域渗透,2011年当选太和县第十五届人大代表。
作恶多端
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组织经常在公共场所纠集数十人持砍刀、长矛、钢管逞强斗狠,场面血腥,手段残忍,从而确立强势地位,树立了凶残霸道的恶名,对群众形成心理强制。
——2003年12月17日,李某军与太和县某公司副总刘某超因建房问题发生纠纷,李某军找王成斌意图报复。王成斌纠集组织成员赶到刘某超门面房前对其实施殴打、将其砍倒,刘某超逃到旁边诊所躲避,王成斌等人举着刀、红缨枪追至诊所,不顾诊所内的医务人员和病人,继续对刘某超砍打,砸毁诊所柜台,后又将刘某超拖至门外砍打。这起在公共场所实施的犯罪影响极其恶劣,迫于邢丙军的压力,刘某超选择和解了事。
——2007年12月24日20时许,这一组织骨干成员王仰振等人驾车与张某登驾驶的车辆发生擦碰,张某登一看情况不妙就一边驾车逃跑一边报警。在巡警将双方带到派出所询问后,王成斌又带着王仰振等人找到张某登一个正在准备第二天办喜事的家,对上前阻止的人进行殴打,致王某重伤。平安夜里的这起案件引起广泛关注,然而,案发后双方也是以和解了结。
——2015年1月19日23时许,这一组织骨干成员周磊为给同乡刘某伟“出头”,纠集同伙驾驶两辆车在街上寻找并追赶、拦截与刘某伟发生纠纷的张某,追至太和县开发区赵庄附近一拐弯处,张某驾车冲出道路发生事故经抢救无效死亡。此案后来被定为交通事故且张某负全责,同样是私下调解结案。
……
在公安机关查明的105起案件中,这个黑社会犯罪集团组织性、暴力性非常明显,违法犯罪行为严重破坏了当地经济、社会秩序,严重败坏了社会风气。尤其是少数国家工作人员充当“保护伞”,致使多起案件重罪轻罚、降格处理、立而不侦、久拖不处,甚至不了了之,迫使被害人接受调解。据不完全统计,这个组织用于调解赔偿被害人的费用高达491.9万元。
“看到追逐张某致其翻车死亡的卷宗后,我把卷宗摔在地上。”专案组副组长、颍上县公安局政委王文才说,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性质组织在太和县存续十余年,从小团伙演变成危害一方的黑恶势力,一个很重要原因是部分国家工作人员被拉拢腐蚀,与黑恶势力勾结,包庇、纵容违法犯罪和失职渎职。
据了解,在对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性质组织侦办过程中,有15名国家工作人员被监察机关处理,4名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被移送采取强制措施追究刑事责任。
彻底覆灭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下场对于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性质组织来说更是必然。
2015年7月14日,安徽省公安厅接到一封太和县群众来信,举报邢丙军、王成斌等人为非作歹、欺压群众,涉嫌敲诈勒索、故意伤害、寻衅滋事、开设赌场等违法犯罪问题。来信引起省公安厅领导高度重视,安徽省副省长、公安厅厅长李建中批示要求刑警总队派员“暗访查实,如情况属实,坚决打掉”。
时任安徽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现任省委政法委常务副书记、省扫黑办主任许刚安排核查打击。
“举报信比较具体,事实很多也有依据,总队立即组织开展核查。经过一年多的工作,初步掌握这个犯罪团伙成员情况,并梳理各类违法犯罪线索60多条,为专案侦办打下了坚实基础。”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刘平说,核查是秘密开展的,直到准备进行专案收网行动前,才将相关情况通报当时阜阳市公安局主要负责同志。
2017年5月4日,阜阳市公安局决定成立时任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刘立兵任专案总指挥,一位副局长任组长,王文才任副组长的专案组,抽调39名精干民警,在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指导下开展侦办。时任安徽省公安厅刑警总队副总队长、打黑队队长刘家宏带领打黑队程晓杉、卓亚明等业务骨干,参与指导案件侦办。
就在专案组紧锣密鼓准备收网的时候,情报显示王成斌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专案组当机立断,决定于5月6日当晚实施抓捕,连续两天抓获这一团伙骨干成员16人,包括已逃往合肥的王成斌。随后,经过专案组18个月的艰苦奋战,查明涉案人员168人,辗转安徽、河南、山东、湖北、江苏、福建等地追捕,抓获到案166人,认定并移送起诉涉黑成员52人,非组织成员114人。收缴涉案枪支1支,子弹3发,刀、钢管等作案工具若干；扣押收缴冻结涉案财物2000多万元,车辆、房产等其他涉案财物若干。
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先后被公安部、最高人民检察院列为挂牌督办案件,是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后,安徽省首起由全国扫黑办重点挂牌督办的黑社会案件。安徽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姚玉舟,副省长、公安厅厅长李建中多次听取案件侦办情况汇报,提出明确意见。
依法惩处
“审讯过程非常困难,这些骨干成员都多次受过打击处理,对抗审查,有的是避重就轻,有的是不开口。”办案人员说,查证也很难,除了有的案发时间太长,还有就是一些群众还不敢说。
审讯过程中,办案人员与邢丙军、王成斌黑社会成员斗智斗勇,紧紧围绕涉案人员的主要犯罪事实,采取异地用警、异地关押、家属规劝、律师协助、重点突破的方法策略,为审讯工作打开了瓶颈。
“侦办过程中专案民警多次和检察机关公诉人员沟通,严格涉黑案件证据标准,为顺利诉讼创造了有利条件,确保适用法律准确、程序合法规范,保证了案件整体质量。”阜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张家忠多次到专案组驻地听取案件汇报,现场解决侦办过程中的困难和问题。
据不完全统计,专案侦查中开展调查走访600多人次,制作询问笔录1345份、询问笔录903份,调取监控视频27个多小时,提取物证33件、书证133件,制作案卷185卷,法律文书1632份,各类证据扎实完整,取证合法规范,有力保障了后期诉讼审判顺利进行。破获105起案件,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故意伤害、寻衅滋事、非法拘禁、组织淫秽表演、非法持有枪支、窝藏包庇、破坏生产经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高利转贷、非法经营14个罪名。
2018年10月16日,王成斌、刑丙军黑社会性质组织案在阜南县法院一审开庭,历时15天；12月30日,这一案件一审宣判。邢丙军、王成斌等40名被告人不服,分别提出上诉。2019年3月29日,阜阳中院进行二审宣判,认为原判认定52名被告人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审判程序合法,依法维持一审判决对邢丙军、王成斌等39名上诉人及其他12名原审被告人定罪量刑；因上诉人刘林杰在二审阶段被查明具有立功情节,故依法对其量刑予以改判。
王成斌、刑丙军黑社会组织性质案是安徽公安机关打击黑恶犯罪的一个缩影。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来,安徽公安建立完善一主多分、领导领办、一全三必等工作机制,持续向违法犯罪开展了凌厉攻势。截至2019年3月底,全省共打掉涉黑涉恶犯罪团伙1182个,其中涉黑犯罪组织92个,涉恶犯罪集团337个,恶势力犯罪团伙753个,破获刑事案件6765起。专项斗争有力带动了全省社会治安形势持续平稳、稳中向好,2018年全省刑事案件总数、八类暴力犯罪案件、命案发案数同比分别下降7.3%、14.1%、10.6%,人民群众安全感实现“六连升”,达到96.91%,再创新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