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5日,河南郑州街头发生持斧砍人事件,造成4名群众受伤。据家属反映,嫌疑人近期多次出现精神病症状,于两天前来郑州准备就医。而在此之前没几天,湖北大治一少女被父亲性侵致怀孕事件中,父女两人均患有精神疾病；江西吉安砍人致11伤事件,官方通报称可能是突发精神障碍所致。
精神障碍患者既是社会弱势群体,也是社会风险的重大隐患。如何有效管控救治,成为关注焦点。
《法制日报》记者今天电话采访福建莆田、河北承德、江西赣州等地有关部门及专家了解到,近年来,各地积极创新社会治理,通过对监护人以奖代补,医院、街道、公安等部门建立无缝衔接机制等措施,有效提升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管控、救治,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数量大幅下降。
及时救治
有奖监护
赣州市赣县区王母渡镇的谢某,因受刺激而精神分裂,发病时见东西就砸。当地派出所出警了解情况后,第一时间协助家属将谢某送至赣州市第三人民医院免费救治,稳定后谢某回家康复疗养。
但这让谢某的妻子犯了愁——全家收入就靠她摆地摊,现在还要花大量时间照看丈夫,这可怎么办?
这时,镇里工作人员主动找到谢某妻子,与其签订有奖监护协议,明确其监护责任,履行好协议不出事给予一定经济奖励。这让谢某妻子重拾生活信心,在妻子的悉心照料下,谢某病情稳定,最近几年未再出现扰乱社会治安的情况。
防范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及时救治和有效监护是关键。
近年来,广东广州、江西赣州、河北承德、山西运城等地纷纷探索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无条件收治、有奖监护、以奖代补等措施,将大量风险隐患化解在基层。
赣州市委政法委常务副书记陈俭生介绍说,赣州有严重精神障碍患者3100多人,赣州开辟收治绿色通道,精神卫生机构无条件收治这些患者,按照“有保则保,无保财政担”的原则,实行疗程每人两个月免费救治。
“我们逐一落实监护人。家庭有监护能力的,由监护人或家属负责监护；无监护能力的,由村(居)委会、单位落实专人监护,确保了不漏管、不失控。”陈俭生说。
2013年,赣州正式实施有奖监护制度,乡镇(街道)每年度开展考核认定并给予奖励。监护协议执行得好、年内患者未发生肇事肇祸行为、危险性评估在3级以上的,由法定监护人监护的每年奖励3000元以上,由村(居)委会指定监护的每年奖励5000元。对其他精神障碍患者的监护人给予一定奖励。2018年,赣州发放此类奖金2220万元。
陈俭生说,有奖监护机制的建立既激发了监护人的监护积极性,也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患者家庭的困难,使患者及其家属感受到党和政府的关怀和温暖。机制建立以来,赣州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案件大幅下降。
无缝对接
形成合力
前不久,莆田市平海镇居民胡某病情发作,被送医治疗。经治疗,胡某危险性等级由入院时的3级降为0级,于今年2月21日出院居家康复。
出院时,医生填写胡某病历并录入综治(网格)平台,将患者家属通知单当场交家属签收并上传平台,通过平台向属地责任单位平海卫生院、平海镇政府、平海边防所及患者所在村村委分别推送乡镇卫生院对接单、乡镇综治中心提示单、派出所告知单、村(社区)跟踪单,要求落实居家监护随访、走访、服药等措施。
“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基础信息共享不充分、部门管理衔接不紧密,既是加强救治管理工作的难点问题,也是引发肇事肇祸问题的重要因素。”莆田市委政法委副调研员于迎伟说。
为此,近年来,湖北武汉、浙江宁波、福建莆田、河北承德等地纷纷探索建立对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管控、救治的全链条、无缝对接机制,避免脱管、漏管。
莆田于2016年率先在全国研发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网格化“一历五单”信息管理软件,探索实施以精神专科医院为起点、以出院患者信息推送为核心、以职能部门无缝衔接联动为重点、以网格化平台为支撑的“一历五单”救治管理工作机制。
截至去年年底,莆田通过综治(网格)平台推送出院患者“一历五单”1717人,全部落实居家监护措施。自2016年以来,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致人死亡案件呈逐年下降趋势,2018年实现零发案。
无缝对接,形成管控的强大合力。
承德市借助信息化,积极运用“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服务管理系统”实现对这类人群的精准管理。借助各级综治中心平台作用,加强数据录入、更新和统筹调控,落实医生、民警、村居干部、网格员、监护人“五包一”的管控措施。
“我们将精神障碍患者纳入网格化管理,对2890名网格员进行精神障碍患者服务管理知识培训,发挥他们信息员、联络员和办事员的作用。”承德市委政法委常务副书记李海健说,去年“大清查”行动共发现疑似精神障碍患者87人,确认66人。2016年至2018年,全国严重精神障碍患者肇事肇祸分别为4起、两起、1起。
开拓创新
破解难题
虽然各地开拓创新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不可否认,有效管控严重精神障碍患者仍是当前社会的一大难题。
李海健说,当前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管控工作中依然存在肇事肇祸行为发生突然、预防难度大、个别监护人监管不到位、监控手段现代化水平不高、因病返贫时有发生等诸多问题。
为此,承德市准备通过推广应用智能手环、探索拓宽监护人范围、加强从业人员培训等方面破解难题,加大工作力度,减少肇事肇祸案事件发生。
于迎伟认为,目前存在两个突出问题亟待解决: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发现难、入户走访难问题比较突出；相关医护人员待遇低、人才缺乏问题比较突出。
他以莆田为例说,大多数精神病院条件比较简陋,专业队伍较薄弱,待遇保障较低,每10万人口精神科执业(助理)医师数量为仅2.98名,无法满足全市精防工作的需求。建议国家出台相关保障政策,提高相关医护岗位荣誉感和待遇保障,营造良好的从业留人环境。
中国政法大学教授、卫生法研究中心执行主任解志勇长期关注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管控问题。他提出,这类人群的有效管控还存在5个方面的难点和盲区。即患者信息掌控难、监护人全覆盖难、服务队伍专业性不足、财政投入不足、行政主体混乱。
他就患者信息掌控难进一步分析说,目前患者信息掌控主要依赖人力走访,由于精神障碍患者及其亲友具有极强的病耻感和担心不当使用患者信息,入户走访难以获得有效信息。入户走访具有间隔性,信息可能出现遗漏。
针对上述问题,解志勇建议严格规范患者信息的获取和使用,消除患者及其亲友的病耻感和对信息不当使用的担心；继续坚持监护人全覆盖策略,针对流动人口和无法定监护人的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创新管理方式,加大对信息化手段的应用；对现有服务队伍进行整合,提升其专业性；增大财政投入；厘清行政主体权责,加强行政主体联动,形成系统化管理模式。
法制日报北京2月26日讯
